近日,乌克兰东部局势再度紧张。据俄新社3月11日报道称,在过去的一周里,乌克兰军队与东乌克兰武装组织在卢甘茨克和顿涅茨克地区发生交火。双方随即大举增兵,而乌克兰军队则通过第聂伯罗火车站将后方赶来的步兵战车、自行火炮乃至坦克源源不断地运往交战区域。俄罗斯在此时也不甘示弱,身为俄外交部副部长的鲁登科直接对外宣称,将采取一切措施,确保顿巴斯局势不会再度升级。俄罗斯防长绍伊古警告称,俄武装部队将回击任何“侵略者”,并表示不排除动用核武器。
那么俄罗斯为何对乌克兰东进与反乌武装组织的冲突反应如此强烈?本文将从俄乌近三百年历史和新世纪乌克兰危机谈当今乌克兰局势。
时敌时友,乌克兰与俄罗斯爱恨交织三百年
乌克兰:俄罗斯的发源地
公元9世纪,乌克兰民族的第一个国家基辅罗斯崛起。基辅罗斯是东欧平原上最早出现的文明古国之一,在弗拉基米尔大公及其子雅罗斯拉夫统治时期,基辅罗斯的人口达到余万,疆界空前广阔,成了当时欧洲最大的国家。基辅罗斯与拜占庭、西欧北欧各国、东方阿拉伯各国有着频繁的贸易关系。基辅城也被誉为第聂伯河上的“帝王之城”。弗拉基米尔父子统治时期,基辅罗斯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繁荣昌盛,由此奠定了今天俄罗斯、乌克兰共同的文化基础。公元年,弗拉基米尔娶拜占庭帝国的安娜公主为妻,宣布基督教为国教。所以,今天俄罗斯的国徽上带有拜占庭文化的标记--双头鹰。历代沙皇也以拜占庭文化的继承人自居。弗拉基米尔父子之后,基辅罗斯逐渐衰落,被后来沙俄的始祖--莫斯科公国所灭。所以,从沙俄时代直至苏联时期,乃至在今天的俄罗斯,基辅罗斯一直被奉为俄罗斯历史的发端,基辅城也被称为“俄罗斯诸城之母”。
抗击波兰统治,乌克兰主动加入俄罗斯
大约在12--13世纪,“乌克兰”(本意为“边区”)一词开始使用,随后,这一称谓逐步扩大到今天乌克兰的大部分地区,并以这一称谓为纽带,形成了一个新的民族。然而,乌克兰当时只是作为一个地理学概念和民族学概念存在,却不是一个政治学概念,因为不存在乌克兰这样一个国家,它的土地分别被划入立陶宛大公国和波兰王国的版图,乌克兰人成为一个丧失了自己国家的民族。
年,乌克兰人民在鲍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率领下起义,反对波兰的统治。他致函沙俄政府,希望得到同样信仰东正教的俄罗斯的帮助。在信中,赫梅利尼茨基表示,乌克兰哥萨克愿意接受俄罗斯沙皇的领导。随后,在给沙皇的一系列的信件中,赫梅利尼茨基又多次表示愿意服从沙俄的领导。但沙俄政府反应谨慎,没有迅速给予答复。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乌克兰起义军依靠智谋,两次击败了当时的欧洲军事强国波兰。在文尼察保卫战中,乌克兰哥萨克首领博贡率军在冰河之上迎击波军。交战中,哥萨克佯装溃退,波兰军队在身后紧追不舍,没有注意到冰面上许多地方散扔着脏乱的稻草。波兰军队眼看就要追上哥萨克了,但刚一踏上这些稻草,脚下的冰就破裂了。原来,博贡下令事先砸了许多冰窟窿,当这些冰窟窿上又结了一层薄冰后,在上面盖上稻草,以作伪装。乌军趁波军陷入混乱时大举反攻,将其打了个落花流水。然而,由于波兰收买了克里米亚汗国,后者在乌克兰背后发起了进攻,腹背受敌的乌克兰起义军被包围,不得不再次向沙俄求援。
年,沙俄与波兰之间的领土问题谈判破裂,沙俄决心援助乌克兰。年3月,乌克兰代表团在莫斯科觐见了俄国沙皇。随后,双方签订了《鲍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基本条约》,亦称《三月条约》,乌克兰在得到了高度的自治权力之后,与俄罗斯正式结盟。
沙皇将乌克兰变成“小俄罗斯”
与乌克兰的结盟,一方面使俄罗斯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出海口,另一方面也打开了俄罗斯通往欧洲的大门,欧洲的先进文化通过乌克兰的黑土地,源源不断地传入俄罗斯。与俄罗斯的结盟也成为乌克兰历史的重要转折点。此前,乌克兰的文化主要受西方影响;此后,乌克兰历史发展的轨迹转向了俄罗斯的沃土。
年,俄罗斯沙皇彼得一世发动与瑞典争夺波罗的海的“北方战争”。战争期间,彼得征调大批乌克兰哥萨克充当炮灰。彼得还以战争为由,强行取消了乌克兰的地方自治,引起了乌克兰贵族的不满。年,乌克兰首领玛泽帕与瑞典结盟,寻求重获民族独立。闻听此讯,沙皇彼得大怒,派军队血洗了哥萨克营地,俄乌自此结下深怨。
年,俄军在乌克兰境内彻底击败了瑞典军队,乌克兰的独立梦想破灭。随后,彼得大帝专门组成了小俄罗斯部,在乌推行全面俄罗斯化的殖民政策,按照俄罗斯的社会模式、价值观念和语言文化重新构建乌社会结构。沙俄用刚柔并济的办法,同化了乌上层统治阶级,确立俄语的官方地位,把乌克兰语贬为“乡巴佬”语言,禁止乌克兰文书籍和教科书的出版,强制乌克兰人抛弃自己的母语和文化传统。此后年间,沙俄一直牢牢控制着乌克兰。
乌克兰投靠德国寻求独立
年,沙俄发生“二月革命”,帝国瞬间解体。年3月,乌克兰成立了代表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中央政权“拉达”。为了获得德国的承认,“拉达”抢在苏俄政府之前与德国媾和,以提供粮食和农副产品为代价,换取德国派遣45万军队进入乌克兰,抵抗苏维埃武装。但没想到,德军一进入乌克兰,就找借口推翻了“拉达”政权,扶植了一个亲德的傀儡政府。德国投降后,苏俄红军展开反攻,乌克兰重回苏俄版图,然而在随后与波兰的战争中,苏俄红军先胜后败,被迫将西乌克兰地区割让给了波兰等国。
年12月,乌克兰作为第一批四个加盟共和国之一,加入了新成立的苏联。年,苏联政府用武力夺回西乌克兰地区,乌克兰就此完成统一。
苏联错误政策加深俄乌裂痕
在苏联时代,乌克兰的经济获得了极大的发展。从30年代开始,苏联发起了工业化运动,中央政府向乌克兰投入了大量资金,将乌克兰建成了全苏最重要的工业基地,如苏联最大的造船厂就设在了乌克兰。乌克兰人民的生活也因此获得了很大的改善。然而,由于苏联政府的一些错误政策,导致乌民族主义情绪不断滋长。
苏联时期,农业发达的乌克兰一直是苏联的“粮仓”,但在苏联建立初期,由于领导人推行强制征粮政策和强行推行农业集体化,导致乌克兰出现大饥荒。上世纪30年代,乌克兰又成了“大清洗”的重灾区,大批乌克兰干部和知识分子遭到监禁和枪决,还有大批乌克兰民众被迫迁往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这些都让俄乌之间的裂痕不断扩大。
年“8·19”事件后不久,乌克兰趁着苏联中央政府陷入瘫痪,宣布成立独立国家。虽然俄乌自此从一家人变成了邻居,但年来,俄乌两个民族彼此融合,相同的宗教信仰、相近的语言文化、相似的风俗习惯,已将两个民族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乌克兰政治危机:向东走或向西走
年,乌克兰亲俄派总统亚努科维奇中止与欧洲联盟签署政治和自由贸易协议,欲强化和俄罗斯的关系,乌克兰股市随即持续下跌,对美元汇率大幅跳水,跌至历史低点,反对派发起大规模示威,之后议会罢免亚努科维奇总统职务,并宣布提前进行总统大选,由此乌克兰危机爆发。
乌克兰政治危机的直接导火索虽然是乌政府年11月决定暂停与欧盟签署联系国协定,但最根本原因还是国内民众在“向东走”还是“向西走”问题上的深度对立。这一根本矛盾没有化解,乌克兰局势升级的土壤就始终存在。
年3月1日,俄罗斯议会批准普京总统提出的在乌克兰克里米亚地区使用俄罗斯军队的要求,这令两个邻国之间的紧张关系进一步加剧。乌克兰独立广场暴力冲突3日,克里米亚一乌克兰空军基地宣布效忠亲俄罗斯的克里米亚政府,正式脱离乌克兰的领导。年3月11日,错综复杂的克里米亚局势有了新的进展,当天克里米亚议会以81票中78票赞同的结果,通过了克里米亚独立宣言。
年2月11日,俄罗斯、乌克兰、法国、德国四国领导人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举行“诺曼底四方”会谈。12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明斯克宣布,乌克兰危机各方同意从2月15日开始停火。21日,乌克兰民间武装与政府军互换战俘。有分析认为,真正“让和平照进乌克兰的现实”还需要过无数道坎。
回到开头再谈谈俄罗斯对乌克兰东进出兵做出的强烈反应的原因。从地缘上说,卢甘茨克和顿涅茨克紧邻俄罗斯,深入俄罗斯腹地,可以说是俄罗斯西进的必经之道。近年来,北约不断东扩,试图拉拢乌克兰,这便会进一步压缩俄罗斯的在西面的战略纵深,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事实上俄罗斯也担心乌克兰“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能会打着武力“收复”顿巴斯的幌子,突然对俄罗斯发难,甚至可能会真的打起克里米亚的主意。而克里米亚半岛嵌入黑海北部,完全扼住俄罗斯舰队出海要道,可以说谁控制了克里米亚,谁就扼住了俄罗斯黑海舰队的咽喉。俄罗斯关于“不排除动用核武器”这一表态无疑是给乌克兰的军事行动划下了红线,如果乌克兰军队试图接近克里米亚地区,则可能引发俄罗斯的强硬回应。当然这一回应更可能是在说给乌克兰背后的西方国家听的,因为应对乌克兰,俄罗斯还不至于需要动用核武器的地步。之前的克里米亚入俄导致了俄乌关系恶化,但从实力对比上看,乌克兰没有和俄罗斯抗衡的资格。但如果考虑美国主导的西方阵营,则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在俄乌关系恶化之后,西方国家一直试图将乌克兰培养成反俄桥头堡,为此美国向乌克兰提供了大量援助,乌克兰也在接受北约的军事支持,过去几年来,乌克兰的军队实力有了一定提升。虽然这仍然不足以让乌克兰获得面对俄军的优势,但是乌东武装组织则可能已经不是乌克兰的对手,俄罗斯政治家列昂科夫就认为,乌克兰准备充分,顿巴斯可能只能在战斗中坚持一个多月的时间。另外,尽管北约国家没有明确就乌东局势做出表态,但是北约已经派出代表抵达乌克兰,这一举动其实意味着,美国主导的北约国家其实是默许乌克兰的行动,甚至已经是派出“顾问”表示支持了。西方国家可能希望乌克兰把“战线”往俄罗斯门口推进,并直接威胁到克里米亚,那样的话,俄罗斯将会在地缘战略上更加被动。所以,俄罗斯发出上述强硬信号,应该也是有给西方国家划红线的意思。俄罗斯不想和西方国家发生冲突,但是如果西方国家试图以各种直接或间接手段来支持乌克兰的话,则俄罗斯也必然会针锋相对地做出回应。俄国防部强调,一旦西方国家参与,则他们将面临难以承受的风险。当然,乌克兰寄望于西方国家,也是不现实的。美国主导的西方国家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乌克兰只不过是被当成了棋子而已。无论是在克里米亚入俄的时候,还是后来的刻赤海峡冲突,西方国家都是把乌克兰推到了前台与俄罗斯对抗,但付出代价的永远是乌克兰,而西方国家则只是伺机捞取利益。
北约的态度
最近一段时间,乌方确实向这一地区增加了一些兵力,但并没有打破现状,也不是为了大规模开战。乌军并不具备靠武力来解决东部冲突的能力。因此,乌方向前线调兵更多的是一种姿态,其目的主要有两点。一来,吸引欧盟和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