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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8/17 1: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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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后的少阳,仿佛感知到了死难者的呻吟与哭泣,狂风卷起的沙尘肆意横行地敲打着每户人家的窗门,叮咚作响的声音像是无处可去的亡魂正在寻找着自己的归家之路。北风撕心裂肺地呼啸着,不知疲倦地发出着诡谲多变的呐喊,那声响有时如同一个嗷嗷待哺中的婴儿,在怨恨着父母对自己无情的抛弃,有时恰似一个被蹂躏中的少年,在控诉着家人对自己的残忍与不公,有时又像是一个留恋人世的青年,在发泄着生命最后一刻对自己的世事难舍。暴风卷起的沙粒给窗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宛若颓颓老人的鹤发长冉,在泪水沾襟中痛惜着,发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怜。

程思在屋内不停地抽泣,她也不知道自己昨夜到天亮,是几次晕倒又几次爬起,内心的悲伤在汩汩而下的泪水中倾诉。餐桌上孤零零地摆放着她昨日一早就准备好的几碟凉拌小菜,脆爽的果蔬此时已全然没有了初时的娇嫩,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像是体内的水分即将被挤轧殆尽,颓唐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一早就煮得热气腾腾的鸡汤冷冰冰地躺在锅里,灶台边条理分明地摆放着各色备好的食材,还没来得及下锅,只能静静地候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料理。

何立群站在母亲床边,不停的为程思擦拭着眼泪,叮嘱着母亲一定要注意身体,但在劝慰的过程中,自己却怎么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总是时不时地抱着母亲一起痛哭流涕。

“妈,别哭了,别哭了!”何立群呜咽着,一边擦拭着自己滚滚而下的泪水,一边为母亲的后背垫上了个枕头。

“老何呀!你怎么临走也不跟我们娘俩吭上一声呢......立群啊!你爸这一走,咱们家可......”程思哽咽着,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丈夫,这让何立群的内心变得愈加的沉重。

妻子对丈夫突然离世的悲痛,儿子对父亲不曾告别的撒手人寰,让母子俩的内心都难以承受。程思泪眼婆娑地望着还未成年的何立群,心痛得好似刀割,不能自已。儿子正是最需要父亲的年纪,丈夫的离去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让她感到茫然无助。儿子今后的生计,今后的工作,今后的成家立业,丈夫看样子是都指望不上了。何铁成还没来得及跟亲人们打个招呼,做个永久的诀别,便将身后的一切无情地推到了母子的跟前。父亲匆匆地走了,带走的不仅是他那一身厚实的身板儿,更有那终日回响在温馨小屋中的爽朗笑声。他唯一留给家人的,只有一只生前穿过,被气浪卷在空中散落在地面的劳保鞋,势单力孤地摆放在了母子的眼前。

爆炸现场巨浪般喷出的铁水,已经失去了曾有的焦灼,正静静地凝固在地面上,冰冷地观瞧着这个世界。在一番清理之后,经过统计,炼铁厂的班组人员由于焦煤和热浪的灼烫、倒塌物的碾压与击打、煤气造成的伤害,共有多名工人死亡,数人受伤。

谢文祥疲惫地坐在会议室里,两天两夜在出事现场不停的忙碌,让他看起来忽然变得苍老了许多。他的工作服上沾满了油污与灰烬,几处破洞露出了被烧焦的棉絮,躲在黑黄相间的洞口,打着卷儿的微微探出了头来,仿佛不敢再正视这人世的凄惨。谢文祥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像是融化着死难者的鲜血与熔浆的赤红,每一条鲜活的生命都在他的眸子里不停地跳跃与涌动。他的头上不时地落下着尘土,这使得坐在跟前的会议桌上构筑起了一个小小的圈层,把他紧紧地包裹在了其中,似乎无形中正与别人保持着距离,以便隔断一切风险的蔓延。谢文祥紧锁着眉头,望着窗外事故现场的方向,包扎的双手还不时地从纱布里向外渗出着殷红的鲜血,这不由的又让人联想起了事故的现场,那万箭攒心般的痛楚催生着五内如焚的悲恸。

集团公司总经理张公仆面对着在座的班子成员和事故单位的负责人,表情严肃的对大家说道:“刚才谢文祥同志已经向大家通报了事故所造成的破坏情况,今天的这个会是咱们集团的班子会,不宜向外扩大。同志们,我们要尽快在伤员救治的同时,做好遇难家属的安置工作.....”

“高卫平呢?高卫平在哪里?炼铁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高卫平就能躲清闲了?”

坐在张公仆对面负责集团安全工作的副总聂开晟一改往日的斯文,今天像是发了疯似的,还没等张总把话说完,就火冒三丈地咆哮道:“我都跟高卫平那小子说过多少回了,让他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高炉也像咱们老爷们儿,不管多皮实,用得太过,也得废了!他妈的,这小子就是听不进去!前年还硬是推行他的那个什么狗屁绩效考核,说是这样能提高公司效益,给员工们增加点儿福利!结果怎么样?就为给他小子自己脸上贴金,收买人心,现在可好,死了这么多人,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人命关天呐,同志们!这让我们怎么跟上级领导交代,怎么面对遇难者的家属?都是因为这小子的急功近利,现在害的我们已经把大家的饭碗都给砸了!大家看吧,这会儿出事儿了,他的人躲到哪里去了?难道这个黑锅就要让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替他来背?一想到这些,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宽大的会议室里,由于高炉倒塌而造成的供热中断,使屋内变得清冷难捱,即便暗淡的阳光照在人们的身上,也全然带不来一丝的暖意。聂开晟眼中喷火似地射出着责难的光芒,借着今天的这种情势,他将自己长期压在心头的不满一股脑地全部倾泻而出。悬挂在头顶的日光灯灯管似乎也感受到了聂副总话语中的威力,被震得一时慌了手脚,在微微泛黄的屋顶兀自不停地来回晃动。坐在会议桌前的人本来就为集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愁眉不展,此刻听到了聂开晟的这些话后,心里变得愈加的忐忑不安。

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这种事故究竟意味着什么,作为集团领导班子的成员,大家都有被拉出去祭旗的风险。会议现场突然出现了一片骚动,大家的惶恐之情正呼之欲出,但看到一向慈眉善目的张公仆此刻忽然面色铁青的一言不发,大家便又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大家几乎能够听到彼此之间心脏那急促的跳动声,可又无从宣泄内心的紧张情绪,只能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默默的将目光齐刷刷的在张公仆和聂开晟两人之间不停地转换。

“张总,那您看炼铁厂的高卫平厂长是不是现在就把他叫回来,高厂长已经在国外学习快一年了,炼铁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回来好像也说不过去吧!”总办主任马学初看到眼下的这种情况,试探性的首先打破了沉寂,似乎想要缓和一下会议现场的氛围。话刚说出口,便摆出了一副马上就要跑出去办事的架势。他恭敬地盯着张公仆,像是随时候命似的等待着老大的吩咐,准备即刻去遵照执行。

张公仆没有料到,一向在自己面前谦和沉稳的聂开晟今天竟然会全然不顾他的威严,打破会前他们几个集团的核心成员早就定下的会议基调。看得出,聂开晟的话正在发酵,一种人人自危的情绪正在集团班子里蔓延。这种不顾全大局的做法让张公仆此时尤为恼火,但他又不能就此发作,怕把不稳定的因素由此注入到了参会者的心中,将大家的情绪就此打入谷底。张公仆隐忍不发地抬起了头,双眉紧锁,目光犀利地逼视着聂开晟,同时若有所思的急忙冲马主任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赶紧坐下。

张公仆沉默了半晌后,缓缓地说道:“高厂长就不必了!他这一整年都在国外,路太远,等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吧!这一年高卫平对炼铁厂的经营和管理都没有经手,我看由我们在座的这些人来处理,应该就已经足够了。现在稳定是第一要务,处理好受伤员工的救助与遇难家属的安抚工作,是我们目前迫切要完成的最重要的工作。至于事故的责任和处理的结果,我觉得倒是其次。今天在这里,我要向大家表个态,请大家放心,作为集团公司的总经理,我是第一责任人,如果后面有任何刑事上的处罚,班房由我去蹲。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领导班子就更应该能够团结一致,共克时艰......”

“张总,高厂长他已经知道家里出事了,昨天晚上给我打了电话。我已经向他汇报了大致的情况。听到消息后,他说他马上就买机票,估计今晚就应该能到了吧!”谢文祥擦了擦额头上与汗水混杂着的油垢,为了避免污秽再次地滑入眼中,他微闭了下双眼说道。

“既然这样,让他今晚一到少阳,就先到我这里来一下!”张公仆向谢文祥和总办主任叮嘱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对于这次重大事故,是我们少阳钢铁集团自建厂以来从未出现过的重大事故,应该也是全国钢铁行业少有发生的重大事故。现场的救援工作基本已经完成,当下我们除了要不遗余力地救助伤员而外,炼铁厂和技术部要尽快调查整个事件的经过。根据调查结果,技术部要做好事故发生原因的分析工作......”

张公仆语气沉重地说了几个重大,声音虽然不似聂开晟那般的响亮,但也如同乌云压顶时的雷鸣,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让大家的心情变得异常的沉重。他深邃的目光穿过镜片,透出着一种少有的哀婉,在对公司下一步的工作做出安排和指示时,少了以往雷霆万钧的豪气,苍白的面颊上明显呈现出了廉颇老矣的垂暮。

“我们已经在现场进行了初步的鉴定,问题大致应该出在高炉的老化使用上,后面在分析具体事故原因的过程中,是否叫上刘总工也一起参与下?”看到张总安排完工作,上任集团总工程师不到两年的王自健,似乎怕自己在这次事故的分析工作中掌控不了局面,急忙向张公仆怯生生地请求着人员调配的支持。

张公仆听到这话,不由得倒竖起了眉头,愤然的对王自健吼道:“王自健,你今天给我记住了,你现在是我们少阳钢铁集团的总工程师,他老刘不是。他老刘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顾问,做集团总工已经是以前的事了!今天如果你能干,你就干,不能干,你就给我回家!”

王自健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批评人时总会给人留有余地的张公仆,今天竟然像吃了火药一般,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在他的印象里,张总一直都是一位慈祥的长者,极少对年轻人火冒三丈,虽然不怒自威的气场也会让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但是他对年轻干部的扶持与关照一直都让他的心头觉得暖融融的。可今天自己不知究竟犯了哪方太岁,在这样特殊的场合和时刻,仅仅因为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竟然就会让自己触了这么大的霉头,着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夜色又一次降临到了少阳的天空,狂风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怒吼而显出一丝的疲态,反而愈发的肆意横行。它嘶吼着,翻滚着,像是无尽地释放着遇难者平生未尽的能量,涤荡着少阳的大街小巷,将淋漓的鲜血与残缺的躯体带向了无尽的深渊。高卫平穿着不合时令的短袖T恤,一下飞机就急匆匆的与谢文祥一道向着总经理张公仆的办公室飞奔而来。

“张总,我回来了!”高卫平敲了敲张公仆办公室的大门,风一样的飞进去时,额头上还涔涔的向外冒着汗珠。

“小高回来了,坐,坐......”张公仆表情肃穆的冲高卫平点了点头,指了下办公桌对面的那套老旧的大黑皮沙发,招呼着高卫平坐了下来。

“谢文祥也跟你一起来了吧!”张公仆不容置疑的口吻,像是心里有数似的验证着他的推测。

“来了,来了,在外面等着呢!”高卫平喘了口气,马上答道。

“你叫他一块儿进来吧,我们一起谈谈!”张公仆将正揉搓着太阳穴的手指从他那宽大的额头处移开,挥了挥满是斑痕的大手,招呼道。

谢文祥一走进办公室,迎面就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人民公仆”,这让他顿时就充满无限的敬畏之情。室内的办公桌椅不似想象中那般的考究,但也不乏简约大气。屋里的温度很低,透着彻骨的阴寒,即便此刻谢文祥依然还裹着他那件露着棉絮的薄棉衣,也仿佛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上下牙很难自已地磕碰个不停。日光灯启辉器在寂寥的空间里吱吱地嗡鸣着,鬼魅似地发出着幽冷的灯光,让人不由地感到了阵阵的胆寒。

张公仆凝视着两个入座的年轻人,沁在眼中久未干涸的泪水使得他的视线再次变得有些浑浊。他刚开口说话时,那往日四平八稳的语调已全然不见了踪影,而是略带沙哑的颤声说道:“你们俩儿是一起在炼铁车间,哦,不对,是炼铁厂多年的战友和伙伴,你们炼铁厂的班子很团结,配合很默契,也愿意为集团多做些实事,这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是看着你们俩儿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的!”

“张总,我和文祥都感谢您这些年来对我们的栽培和关照......”高卫平听到张公仆的话后,看到此情此景,顿时百感交集,连忙向张总称谢道。

“厂里这次发生了这档子事情,这在中国钢铁行业也是极少出现的,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事故总有发生的源头,有它的起因,也就要有为此而付出代价的结果。”张公仆顿了顿,抑制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知道今天的这种情势,有些事必须当机立断,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但话若一出口,将会覆水难收。

张公仆痛苦地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本想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决定,但此刻他又顾虑重重,怕这样过于残忍的话赤裸裸地抛在两个年轻人的面前,会给他们造成难以接受的现实,于是便放弃了开出一剂猛药的想法,转化了话题似的平静说道:“厂里这些年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集团现在有好几万人,这一大家子,里面的人形形色色,无所不包,无所不藏。公司前些年搞运动,生产不能正常开展,当时是迫于无奈,人浮于事倒是也无没什么,因为那时候国家搞运动让你没法专心地去抓生产,就算是有了能人,也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比方说,当初咱们厂的那个王志远,小伙子就非常能干,这个我是清楚的。可是这样的人才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你又能让我怎么去用他呢?现在的光景好得多了,国家的政策正在逐步放开,正是用人之际,王志远走了固然有点儿可惜,但你们俩儿可是我这些年在咱们厂里培养出来的两棵好苗子。哎,现在这既有德行,又有才干的人才可确实是难找的很啊!”说到这儿时,张公仆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想起了历历往事,竟然忽而潸然泪下。

“张总,您......”高卫平看到老领导伤心的样子正想要劝慰一番,可话刚出口就被张公仆示意制止住了。

张公仆平复了一下心绪,又接着缓缓对两人说道:“小高,你是我从少阳市委组织部孙部长那里要过来的,前几年他想把你要回去,我没答应,这些我相信孙部长没有跟你提起过,这是我们组织的原则,不告诉你,他也没有错。两年前,他又想要你回市里去工作,我考虑到当时和你搭班子的裘海正跟你貌合神离,再说这位同志我打心眼里就不是很喜欢,所以才把他给推荐了过去。让他离开炼铁厂,为的就是好让你能够放开手脚,大显身手,今后可以在咱们集团建功立业,把我们的事业发扬光大。”张公仆知道这些话基于党的组织原则,是不能跟两个年轻人这样交底的,但到了今天的这步田地,他又不得不告诉他们。

“小谢在厂里呆的日子比你久,他是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从基层干到现在的,厂里的情况他最清楚。咱们厂多年的有些问题已经病入骨髓,有点儿积重难返了。像以前刘总工这样的人,咱们厂有很多,但像他这种级别的领导都是上面直接任命的,我拿他也没啥办法。这些人人浮于事,不懂得办正事,但你又奈何他们不得。我以前对于你们提出过的一些问题,不方便表态,既是为了保护你们,也是锻炼你们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处理问题的能力,早些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对于人事上的事情要慢慢来,这些年我也是这么应对的。这是咱们中国的国情,也是你们必须要接受的现实!”张公仆指了指谢文祥,向高卫平醍醐灌顶似的倒出了这些年他的一些困惑。

“小高你是个干事业的人,敢拼敢闯,这个我非常欣赏。小谢做事踏实,技术和业务能力都很强,今后我们这个厂就是要交给你们这样的人,我才能够放心。”张公仆赞许地看着两人,如同父亲一般和蔼的冲着他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话说回来,这次事故到了后面总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我作为咱们公司的经理,是安全生产的第一责任人,负有全面的领导责任,这我要担总责。我倒是无所谓,年龄也大了,再过两年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就算是坐班房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你们俩儿都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如果这次你们俩儿跟着我一起倒下了,那我张公仆可是会遗憾终身,因为这里有我毕生的心血在,还需要你们留下来坚守!”

张公仆视线愈加的模糊,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他心存怜惜地看着两人,像是尤为忧虑两个年轻人今后的事业走向。他明白自己今天做出的决定对一个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年轻人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着实不忍看着自己曾费尽心思栽下的一株小树,在即将成长为参天大树之前,还未来得及给他一展身手的机会,便被自己硬生生的连根拔起,这确实让张公仆备受煎熬。

“张总,您不要担心,这次事故我应该担主要责任,我在炼铁厂已经主持工作快十年了。这次事故出在我们那里,我作为厂长当然要担主要的领导责任。”高卫平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面对着一个对自己有着父爱般呵护的领导,他怎能不触景生情。

“小高,你听我说!”张公仆立刻打断了高卫平的话道:“这次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中,但是高炉上个月本应进行大修,延期三个月的决定是集团领导层统一决策做出的,这是我张公仆点过头同意的,你们不用多说!另外,小高一直在国外,没有参与厂里的管理,厂长与此事无关。”

张公仆的眼中此时出现了果决的目光,语气坚定生硬的让人敬畏。他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谢文祥,心如磐石但又面带愧色地说道:“小谢这一次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虽然你不是炼铁厂的总责任人,但毕竟你作为炼铁厂的副厂长,现在正在主持工作,事故是在你们厂里发生的,背些处分或降职可能也在所难免,你的心里要有一些准备。”

“张总,您放心,我受什么处分我都认了!就算是一撸到底,我也对不起那些死难的工友们啊......”谢文祥再也抑制不住这两天压抑在自己心头的悲痛,想到工友们那一具具惨不忍睹的躯体,便放声地大哭了出来。

少阳夜色中的风声随着谢文祥的悲鸣在空中呜咽,风摇撼着瑟缩的树干,一会儿像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在嘶鸣,一会儿像大海的狂涛怒浪在翻滚。黄沙布满着整个天空,与黑夜中的天地浑然一体,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只有昏暗的路灯为亡灵照亮了来路,落下的无数沙粒仿佛死难者的眼泪,洒满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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