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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9/5 19: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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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一词据说源自日本,本意是指初中二年级,流行开来以后,就泛指青少年。家有中二少年一枚。以上周末为例,我们的典型性相处模式一般这样:他上网课或写作业,我买菜做饭。临近饭点儿,我喊他:“小Du,吃饭了,过来盛米饭。”对吃饭这件事儿,真的不管when、where、what和why,他总是很欣然。他小人家施施然走过来,先看到我正烧菜的锅下面,有一束颜色不一样的小火苗。大喜,道:“妈妈你看,这就是火焰燃烧不充分,你应该这样,把锅拿起来,让氧气大量进入”。他两个手抬着锅,等氧气充分“进入”炉灶,好验证化学课上的原理。我从水池边抬起半个眼皮,告诉他“这是锅底沾的菜叶烧起来了好吧。”他也觉出自己可乐了,一边乐出了声儿,一边伸手去推开电高压锅的锅盖。我又大喝:“先把气阀打开放气儿再开盖,怎么记不住?”他嬉皮笑脸:“哦,对对对”,不过,这不是他的错,而是生活不符合科学原理:“可是妈妈,锅内压力高于锅外压力,理论上我这样轻轻一推,锅内压力就会砰一下把盖撞开了。”一边盛饭,一边嘴巴不闲着:“妈妈,你知道谁发明了高压锅吗?”我不知道。他也知道我不知道。“是一个法国人,他本来是研究蒸汽发动机的,顺便发明了高压锅,后来还因为这个发明获了一个大奖”。嗯,“法国人、蒸汽、发动机、高压锅”,这些名词中到底哪一个适合展开下一个话题?好在他的思维跑的快:“妈妈,你知道,就是咱们去西藏的那些牧民,在高压锅发明之前都没法喝开水吗?”啊,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好开心。还没来得及说,小D又接过去:“所以在太空,如果不穿宇航服,宇航员的血液是会沸腾的。”怎么,就“所以”了?没搞懂。先把菜端过来,顺便赶紧应和:“哎呀,那多痛苦啊。像挑战者号飞船失败的时候,那些宇航员就是因为血液沸腾死的吗?还有一个女性宇航员呢。”这话信息量很大吧,有事件,有细节,不错。可惜明显被嫌弃了:“妈妈——挑战者号是爆炸,爆炸,就是根本没升到外太空,所以就不可能等到血液沸腾。”“啊,对对对。嗯,血液沸腾?真的会这样啊?”“当然,《银河列车指南》就是这么说的。”“你看完了?”“早看完了。里面有很多黑色幽默。这本书就是写到了银河系好多地方,有点像《格列佛游记》。”想一想,又接着说:“妈妈,有些书其实不是写的有多好,就是因为他是第一,像《格列佛游记》就是这样,我不喜欢看,但它是第一本带幻想性质的游记小说。”哈哈,终于该我了,看我一秒抢回强势地位:“《格列佛游记》可是你们中考的考点,你好好看了没?”真是个擅长大煞风景的妈妈。他不介意,继续扒拉着彩椒炒蛋。“妈妈,你知道彩椒的辣度是零吗,最辣的辣椒有十几万呢?”一边说,一边停下筷子,大约那辣度已经从脑海传到了口腔,匝吧一下嘴:“太辣了。”下一秒我瞥到他伸出来的胳膊,又看到手上、衣袖,都是星星点点的墨水:“小D,瞧瞧你的胳膊,手还没认真洗,一点都不爱干净。”一般来说,当我这样吐槽他时,他总会这样说:“妈妈,亚里士多德、柏拉图都不爱干净,米开朗基罗画壁画,画的身上都是颜料,你什么时候看他们干干净净了?爱因斯坦也不爱洗澡,伟人都没功夫爱干净,都是邋里邋遢的。”不过今天,他换了另一种说法:“妈妈,你要是生活在中世纪怎么办?你知道中世纪时英国人都不洗澡吗?真的,他们认为人身上有种保护物质,经常洗澡会生病的。”显然,即使只是某一个周末短暂的午餐时分,你已经能看出来,这个小孩儿的头脑和生活,是由一个个科学知识组成的。科学不仅是他的信仰,也是他倚重的逻辑和武器。而且,至少在跟我的“交锋”中,科学常常让他的胜利,显得言简意赅。长时间坐着后,我会让他活动活动,因为“老坐着不动,大脑都缺氧了。何况,运动会提高学习效率呀,因为神经受大脑指挥,做任何运动都需要脑子。你想,有不需要动脑子的运动吗?”。他眨巴了下眼:“有。膝跳反应。”真是完美。他又吃“垃圾食品”,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苯甲酸钠、呈味核苷酸二钠、羟丙基二淀粉磷酸酯…看这配料,听着都不健康!这吃的哪是美食。吃的都是化学键啊,根本没法消化吸收…”他不吭气,慢悠悠吃完,站起来问我:“妈妈,你知道脱氧核苷三磷酸吗?”我一边把剩下半句“人要吃神做的食物”一口含进嘴里,一边想,“脱氧核苷三磷酸”?好熟悉,一定在哪儿听过。“妈妈,这是组成DNA的物质,世界上所有生物的细胞核中都有它。你听着是不是也很不健康?”嗯,你们先聊,我洗洗睡了。其实我说的不对,我说科学是我娃的信仰,这样表达并不准确,准确点儿应该是这样:科学是他生活的基本准则,至于信仰,他有明确指向,那就是“共产主义”。共产主义?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已经很久都没听过这个词了?晚上写完作业很晚了,他一边刷牙一边哼哼唧唧的唱歌儿,我问他:“你这哼的啥?”“国际歌。”又一天,我俩一起看视频,是一个关于“中国杀马特文化”的演讲,讲现代乡镇小孩到广州、东莞的工厂生活,什么“”、世界工厂生活压力之类,沉重的很。看完我没说话。他转头安慰的看看我:“残酷吧。妈妈,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实现共产主义。”老师让大家写励志的座右铭,我娃写道:“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马克思”。还有一次,他说到未来:“妈妈,以后我要是有很多钱,我就捐了。”我赶紧主动请缨:“捐给妈妈吧!”我娃才不呢,他要捐给敬爱的——党。我急坏了,好像眼前飘过一个亿,以至脱口而出“哎呀,你知道有多少fu败的嘛”他思路倒是很清晰:“捐给dang,有50%的腐败,捐给你,那就%腐bai了”。如果有一个小孩儿,以共产主义为信仰,科学知识为准则,虽然有点“奇怪”,但听上去也并不那么让人焦虑是不是?可惜的是,“命运赠送的礼物,都暗中标好了价码”。当你发现这样的小孩儿只相信一切可以被文本表述、可以被量化、可以被证实或证伪的事情,而对什么生活经验、风俗人情、混沌模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统统不理解时,嗯,也是,蛮惊人的。他忘带了小区出入证,给还在路上的我打电话,宁可再等20分钟,也不愿浑水摸鱼或者去跟门卫解释一下,为难的跟我说:“妈妈,人家这是规定,不要破坏!”;过马路,他宁可绕远儿,也要认真的去走斑马线;他搭上了所有业余时间去学什么编程编曲,一边说着好难啊,一边立下flag:我一定要做个游戏免费发到平台,腾讯太商业了!就知道充大会员!”我从网上下载了新电影,招呼他来看,他一脸嫌弃:“你这是盗版,不尊重知识产权!”;从学校回来他一脸的大义凛然:“女生中午带零食,把学校的饭都倒垃圾桶了,我不同意让她们入团!”……我有时被他弄得很恼火,也有时很焦虑,如果再赶上我自己因为“不通世故”而备感挫败时,简直就愁死了:这个小孩太幼稚太不切实际了,他怎么这么单纯,怎么这么理想主义,怎么这么书呆子气,这以后要是…,要是…,要是…,怎么办呐?但我娃就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么一天天的长成着。他没有变,反而有一天,是我,开了窍。那天,他又那么盲目乐观无知无畏的在我这儿晃啊晃,我还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时,我说:“哎,“蛟龙号”下潜你那么高兴啊,你不知道科学发展总会污染环境、破坏生态吗?现在喜马拉雅山上都有垃圾了,“蛟龙”一下去,鲸鱼珊瑚绝种了怎么办,就像煤、石油,好不容易上亿年才形成,没有了怎么办。”我娃这样反问道:“妈妈,你知道吗,文明有7个等级,一级是行星文明,这种文明利用整个地球的能量;二级文明利用整个太阳系的能量,三级,是用整个银河系的能量,到三级文明,人类就可以从银河系的边缘瞬时出现在另一个边缘…你知道现在是几级文明吗,地球现在才零点六或者零点七,还不到一级文明呢”。我在又一次无言以对时,豁然开朗:原来人类还可以冲出地球、还可以利用整个宇宙的能量?!原来会有无数个太阳、月亮、星星!原来世界上有些人的目光,已经超越了整个银河系!啊,谁知道这世界究竟会怎样,谁知道未来会怎样,谁知道什么是对错是非,既然如此,为什么就没有一种可能恰如我娃想象的这般如此呢?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担心他,否定他,小瞧他呢?Howdareyou?我和他,我们,和下一代之间,到底隔着什么呢?我开始重新看待他那些让我觉得“幼稚”的行为,认真思考他说的那些“大话”,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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